LILAC (二)
.充滿捏造
.フィガファウ
「那是レモラ。」
ファウスト有點不好意思的把目光從標本移開,轉身看向不知從何時站在自己背後的フィガロ。
フィガロ微笑著,看起來相當人畜無害。
「假使在野外碰上的話得小心點,牠會吐出毒液。」
「……是的。」
ファウスト小聲的回答,而後又繼續說道:
「擅自看了起來真是非常抱歉。」
「只要你有興趣的話就隨意的看吧,沒有關係的。」
フィガロ不以為意的揮了揮手。
ファウスト不知道該再說些什麼才好,只好又把視線移回レモラ的標本身上。
「你真是認真呢。」
フィガロ冷不防的說。
「不,我只是……以前沒見過這樣的生物。」
ファウスト輕聲的說。
フィガロ笑了出聲。
「你的魔法是有誰教你的嗎?」
ファウスト對於這的問題有點困惑,但還是老實的回答:
「……在我故鄉的村子,魔法使是禁忌,就算想要找到老師也很困難。大部分都是自學的而已。」
「這樣啊。」
フィガロ的語氣相當平淡,這使得ファウスト難以判斷對方的真意。
ファウスト仔細端詳著眼前的標本。名叫レモラ的怪魚有著一口尖銳的牙齒,宛若蛇一般修長的身軀,看起來著實嚇人。
「……你之前說的,是認真的嗎?」
フィガロ突如其來的發問。
ファウスト有點錯愕,但很快的反應過來フィガロ指的是什麼。
「是的。」
ファウスト堅定的回答。
「你說這是你和アレク的目標……那是你的朋友?」
フィガロ又繼續問。
「アレク是和我從小一起長大的友人,他對魔法使沒有偏見。」
ファウスト毫不遲疑的答道。
「所以他是人類哪。」
フィガロ這麼說。
「沒錯。」
ファウスト肯定道。
「對魔法使沒有偏見,這樣嗎?真有意思。」
フィガロ自言自語著。
ファウスト感到莫名的緊張,不敢動彈,只是緊盯著眼前標本的眼睛。
「ファウスト。」
被突如其來的叫了名字,ファウスト沒來由的感到一陣顫慄。
混合著喜悅、期待、恐慌以及擔憂等種種情緒,他不確定該怎麼定義這樣的感覺才好。
「不如我來教你點東西吧?嗯?」
フィガロ這麼說。
ファウスト忍不住轉過身去。
フィガロ依然站在原本的位置,手上空空如也,臉上的表情像是在談論今天的天氣一樣稀鬆平常。
「……但我其實沒怎麼教過別人就是了。」
語畢,像是突然想起來似的,フィガロ伸手搔了搔後腦杓。
ファウスト看著那雙灰色的眼睛,深呼吸強壓下內心騷動的不安,一本正經的開口:
「那就請您多方指教了,フィガロ大人。」
フィガロ相當擅長治癒方面的魔法。
自從フィガロ到來之後,革命軍同袍的死傷率有著相當顯著的下降。除此之外,フィガロ對於各種知識也相當熟稔,ファウスト把握了時機,悉心的吸收這些他過去未能觸及的知識與學問,同時也積極的向フィガロ學習魔法。
即便過去ファウスト已經盡可能的尋找相關書籍文獻自學,但有些知識確實不是憑靠書本就能習得,因此,對於フィガロ,他是充滿感激的。
但越是像這樣仰賴フィガロ,他就越是感到不安。
ファウスト曾經和アレク談過這件事。
「フィガロ大人有做了什麼讓ファウスト不喜歡的事情嗎?」
アレク開門見山的問。
ファウスト猶豫了一下,搖搖頭。
「那就不該毫無根據的懷疑他人,不是嗎?」
アレク一本正經的說。
「我並不是那個意思,只是……」
ファウスト遲疑了好一會兒才又繼續說:
「只是總覺得他好像什麼時候突然消失都不奇怪。」
聞言,アレク笑了出來:
「聽起來比較像是ファウスト非常捨不得呢。」
ファウスト的思慮沒有獲得解答,他也沒有勇氣去更深入詢問當事者,而日子就在戰亂跟忙碌中過去。
在夏季節日的祭典上,フィガロ一反常態的喝醉了。
這並不尋常。ファウスト算是革命軍中同フィガロ認識最久的,但就算是他也從沒見過フィガロ喝醉的模樣。
祭典宴會的舉辦場地靠海很近,可以嗅到來自海洋的腥鹹氣味。
那天晚上是滿月。
滿月的月光灑落在海面上,隨著海浪曳動的月光彷彿展開了一條通往月亮的銀白色道路,波光粼粼令人目不暇給。
ファウスト攙扶著喝醉的フィガロ,忍不住多看了那樣的海一眼。
「……彷彿可以通向什麼地方似的。」
ファウスト自言自語道。
被他攙扶著的フィガロ卻笑了出來,張開了眼睛。
ファウスト嚇了一跳。他沒想到フィガロ也能有這麼柔軟而充滿感情的眼神。
「不行的喔。」
フィガロ像是在喃喃自語,又像是在對ファウスト說話:
「因為啊,那一端,什麼都不會有的。」
ファウスト不知道該回什麼才好,只好沉默著。
而フィガロ又笑了,雖然是笑著卻比流淚更加悲傷:
「我已經試過了的。」
ファウスト沒有說話,只是更用力了一點握住フィガロ的手。
フィガロ的手一如往常的冰冷。
ファウスト不明白此刻內心湧現的感情是怎麼回事。
既悲傷又難受,好像理解了什麼卻其實什麼都不理解,好像再熟悉不過卻又其實很陌生,疼痛不已卻又甜美得令人眷戀,充滿了矛盾。
他又想起アレク說的話:
『聽起來比較像是ファウスト非常捨不得呢。』
ファウスト對於フィガロ所知曉的很少。他遵循著一開始所做的判斷而行動,小心翼翼的和フィガロ保持著一定的距離。
フィガロ是北國出身的當世偉大魔法使。正如深夜裡燃燒著的篝火一般,閃爍著溫暖豔麗的火光吸引著所有人,但只要一不小心就會被灼燒,留下難以除卻的傷痕。
就在此刻,ファウスト才終於認清了事實。
即便知道會被灼燒,但自己已經朝著篝火毫不保留的伸出了手。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