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青日和

置放場

遠雷(下)

閱讀前的注意事項:

這是關於多年後勇利即將引退的故事。

有種種捏造,請確定能接受再行閱讀。

雖然不會特別強調但教練和主角不可拆(ry

 

        出院後,維克多陪同勇利回了一趟長谷津。

        即便一段時間不見,這個近海的小鎮還是一如既往的溫暖和美好。在勇利的家人和親友的陪伴下,兩個人幾乎完全忘記現實苦澀的度過了美好的假期。

        待在長谷津的某一天,一早勇利就和真利出門去買東西,維克多起得很晚,醒來時勇利已經不在。他揉著惺忪的雙眼,意識不太清醒的走下樓。

        「唉呀,小維。早安。」

        勇利的母親笑著對他說。

        「早安。」

        維克多用有點生硬的日語答道,然後笑了笑問:

        「勇利呢?」

        「和真利出去買東西了。肚子餓了嗎?」

        勇利的母親特意放慢了速度說。

        「嗯。」

        維克多誠實的點點頭。這才隱約想起昨晚勇利似乎有提過這件事。

        「那等我一下喔。得和小維打聲招呼才行。」

        勇利的母親打開一扇門,這個房間裡的氣息格外寧靜,靠牆的檯子上安放著一張舊照片。

        維克多站在門邊,看著勇利的母親朝著照片誠摯的雙手合十,閉上眼睛,彷彿訴說了什麼又彷彿什麼都沒說。照片裡的一人一狗都有著燦爛的表情,看起來像是會永遠沐浴在陽光下,隨時都會開懷的笑出聲。

        「雖然已經離開了那麼久,但我總覺得小維還待在這個家裡,好像隨時都會從哪個角落鑽出來,對著家裡的誰撒嬌。」

        俐落的張羅好了維克多的早餐後,勇利的母親也在桌邊坐下,自然而然似的說著:

        「我總會拜託牠要好好守護勇利,畢竟大部分時候,很難得見那孩子一面……」

        維克多靜靜的聽著,啜了口溫熱的味噌湯湯。

      「我這樣拜託牠很無理取鬧吧?但我總是想,如果是小維的話一定能辦到的,因為那孩子最喜歡勇利了。」

        勇利的母親又繼續說下去,笑了笑。

        維克多放下了湯碗,煞有其事的對著勇利的母親端正了坐姿。

        「我也最喜歡勇利了。」

        他再講究不過的,竭盡所能用日語一個字一個字的說。

        勇利的母親聽他這麼說,有一瞬間的疑惑,但又彷彿理解似的綻放笑容:

        「嗯,我知道的。」

 

        「世錦賽的時候……四月吧,公開練習日的時候,有一小段時間維克多不在場邊,好像那時有記者說要訪問吧,還記得嗎?」

        勇利喃喃的說著,眼睛盯著自己剛拆完線的手術傷口。

        短短的,縫得很仔細,但著實無法忽略其存在的傷口。

        「那時尤里奧也在,他覺得我的頭髮太亂,還特地幫我整理了一下。雅科夫教練也在旁邊喔,感覺實在有點奇怪,畢竟以前通常是反過來的吧?」

        勇利繼續說道,不自覺的苦笑起來。

        「尤里奧變好高啊。這麼對他說之後,他就很不耐煩的回我,你以為我到底幾歲了,之類的,還被雅科夫教練訓了一頓。在這方面倒是和以前沒兩樣。」

        勇利說著,視線終於離開了自己身上的傷口,看向坐在一旁的維克多。

        「然後我才突然發現,自己真的已經不年輕了。」

        勇利似乎有點害羞,又緊接著說下去:

        「這樣說有點奇怪,我絕對不是忘記自己的年紀,只是直到那時候為止,我都沒有認真想過這件事,只是全心全意的想著在冰上的那些事情。跳躍的事情,滑行的事情,步法的事情,我並不聰明,光是這些事情就已經夠我煩惱了。而竟然直到那時候我才意識到,其實我也已經到了該考慮這種事情的年紀了。」

        勇利轉過頭,耳朵有點發紅,但仍是笑著:

        「說起來有點好笑,對吧?」

        維克多看著勇利,沒有說話,伸出手摟住勇利的肩膀。

        勇利也沒再繼續逞強,安靜了下來。

        整個病房靜悄悄的,除了空調運轉的聲音之外,只剩下遠處傳來模糊的人聲和腳步聲。

        「只要勇利決定了就好。」

        維克多輕聲的說。

        「如果你決定這就是最後的賽季,那我們就一起好好的走完它,不要留下任何遺憾。」

        勇利抬起頭看向他,過了半晌才笑了。

        不是像面對媒體或是公眾場合的那種僵硬而制式的笑容,而是發自內心的笑。

        「嗯。」

 

        離開長谷津的前一天,維克多陪勇利去了趟醫院。傷口的復原狀況良好,但暫時還不能上冰,只能勉強做一點輕量的陸上訓練。

        走出醫院時,天氣正好,萬里無雲,艷陽高照。

        「去海邊吧?」

        維克多冷不防的說。

        「好啊。」

        勇利沒有異議。

        從市區搭電車,又換了巴士,兩個人再次來到那片熟悉的海邊。

        雖然是夏天,但意外的是海邊的遊客並不多,或許也因為不是假日的關係。

        幾隻海鷗振翅飛過,維克多不禁抬起頭。

        「好懷念啊。」

        先開口的卻是勇利。

        「是啊。」

        維克多也附和道,看著海鷗飛得遠遠的,逐漸看不見。

        這是勇利初次對維克多敞開心胸的地方。

        也是勇利希望維克多只要是維克多就好的地方。

        「我小的時候,也曾經來過這裡。」

        勇利看著海,喃喃的說。

        「爸爸,媽媽,真利姊還有美奈子老師。媽媽準備了很豐盛的便當,我們就坐在松樹下吃午餐。海鷗的叫聲和海浪聲混在一起好像音樂一樣。」

        「是非常美好的回憶呢。」

        維克多說。

        「是啊。為什麼那時我卻一點都不記得呢?如果不是因為維克多,我恐怕那時候就會因為沒辦法繼續一個人戰鬥就意志消沉的引退了吧。即便我其實不是只有一個人。」

        勇利說著,轉頭看著維克多,微笑著說:

        「謝謝你,維克多。陪著我一路走到了這裡。」

        維克多看著勇利,過了半晌才開口:

        「我還沒忘記你那時說要在決賽結束一切的事情喔。」

        勇利臉有點發紅,低下了頭。

        維克多伸手握住了勇利的右手,戒指碰上戒指,發出了非常細小的聲音。

        「勝生勇利啊,是一個比我想像的還要我行我素的選手呢。老是自己變更跳躍構成,教練講的話也不會老實聽進去,送戒指的隔天就說什麼要結束,酒醉後還擅自忘得一乾二淨,經常莫名其妙自我完結。」

        維克多說著,一面把自己的手和勇利的手十指交扣住。

        「可是我就是這麼喜歡這樣的勇利了,沒辦法。」

        勇利羞赧的笑了出來,沒有抽回自己的手。

        不知從哪裡傳來了隱約的遠雷聲響,彼方的天空雲朵群聚起來。

        「大概要下雨了,回去吧。」

        勇利這麼說,沒有鬆開手。

        「好。」

        維克多點點頭。

        兩個人沿著沙灘返回原路,途中維克多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兩個人的腳印在沙灘上淺淺的殘留下痕跡,一路綿延。

        就如同他和勇利之間那些由過往的點點滴滴組合而成的軌跡一般。

        在遠雷之後,勇利選手生涯的最後一個賽季就要開始了。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