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

※系列暫名：This World

※未定的東西還很多，但大概會繼續寫……吧？

        我所見的世界向來與別人不同。

        從前母親常和其他人聊起我小時候的事情：

        「小孩子的想像力真的很有趣！以前常說被有三隻眼睛的阿姨跟像狗又像兔子的動物追著跑，激動的時候還會哭出來呢。很有意思吧？」

        說完這番話後通常會附上爽朗的大笑。那笑聲極具感染力，能讓聽她說話的人也不由自主的跟著笑出來。

        即便是在一旁聽著一面僵硬笑著的我，至少在那時候也會覺得這好像是個很好笑的事情。

        那個有著三隻眼睛的阿姨，後來就比較少出現了。但那個像狗又像兔子的動物，偶爾還是會來。或許是因為相處的時間比較久了，彼此還算可以和平共處，只是難免會被咬幾口。

        我不記得我是在什麼時候學會的：不是所有的事情都可以對別人說。也許是在幼稚園的時候吧？那時曾有一個長相甜美可人的老師在背地裡評價我是「胡言亂語的小騙子」。我並不是故意要偷聽的，但那時我也是拚了命的在躲避麻煩，彼世的住民大多都很難纏。

        這個世界上不只居住著像我們一樣此世的住民，也還有為數不少的彼世的住民，只是大部份此世的人們無法察覺到他們的存在。對於這些彼世的住民而言，看得見他們的此世住民很是稀奇，所以看得見的我很容易被纏上。

        就算他們大多都沒有顯著的惡意，但也其實沒有善意。

        因此我從小就惹得一身腥，走到哪裡都是不被歡迎的孩子。

        但是我的母親完全不在乎這種事。如果說我是太過敏感，那她一定是太過遲鈍。她總是開朗的笑著，毫不介意周遭的人說我是古怪的孩子或什麼，依然給予我不變的愛。正因如此，就算我那時沒有父親，我也不覺得我缺少了什麼。

        外祖父和外祖母固然也待我很好，但他們顯然也察覺到我不同於其他孩子的異常之處。他們曾經好幾次私下和我的母親談過這件事，但我的母親非常固執己見，並不認為我有什麼古怪。

        僅僅只有站在母親身旁的時候，我會覺得這個世界看起來其實沒那麼混濁。

        得知母親死訊的那個晚上，我獨自待在房間裡，認真的考慮去死。

        死去的人不會成為彼世的住民，至少我從沒見過。我不知道人死去後會到那裡或者會成為什麼，如果我也死去的話能再和母親見上面嗎？一想起母親我就只能掉眼淚，哭得太久以至於眼睛又紅又腫。

        那一晚，那隻像狗又像兔子的動物也有來，但我完全沒有餘力可以理會牠。

        牠沒像平常那樣喧鬧，只是靜靜的緊偎著我的背蜷著，也沒有咬我。

        我又哭了一次，後來就睡著了。

        而後我活到了現在。

        「真無趣。」

        老師百般無聊的評論道。

        「不知道該說是太普通了呢，還是奇怪過頭了反而沒什麼新鮮感。總而言之，你的人生有夠無趣的。」

        我聳聳肩，不予置評。

        「但如果那時候真的死了，會更無趣。」

        老師又繼續說，促狹的笑了笑：

        「因為以後還有機會嘛。」

        那一瞬間，我產生了一種錯覺：

        這個世界彷彿因此變得更澄澈了一點。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