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師

※系列暫名：This World

※未定的東西還很多，但大概會繼續寫

        按照約定，數到一百之後，我張開眼睛，開始找尋其他人。

        我沒來過這一帶，所以花了更多一點時間搜索。

        但是誰也沒找到。

        回過神來的時候，周遭瀰漫著大霧。

        我第一次看見那麼濃厚的大霧。

        白色的霧氣像網子一般自四面八方包圍上來，能見範圍很快的就只剩下眼前的大樹。

        樹上坐著一個人。

        我抬起頭，但看不清對方的模樣。霧氣太濃了。

        「吶。」

        那個人開口道。聲音聽起來很年輕，但又令人覺得不容違背，就像學校老師一樣。

        「他們已經走了喔。只剩你一個。」

        那個人又繼續說。

        我沒有回話。

        「真可憐哪。你叫什麼名字？」

        我報上了自己的名字，而對方咯咯的笑了：

        「不要隨便把名字告訴別人比較好喔。」

        我怔怔的望著對方。霧氣稍微散開了些，我這才看清楚，那是個看起來沒大我幾歲的女孩子。

        或者更精確的說，是「看起來」像那樣。

        她有著一頭長髮，穿著淺色上衣跟咖啡色格紋吊帶褲，沒穿鞋子，赤著腳懸空晃啊晃的。

        「那麼你覺得我是誰？」

        她冷不防的問。

        我愣住了，但很快的就意識到這是個必須謹慎回答的問題。周圍出奇的安靜，霧氣裊裊。

        「……老師。」

        不知怎的，我只想到這個。大概是因為她說話的語氣讓我想起那些學校裡的老師吧。他們至少總在一開始的時候對我很親切，即便到後來多半只剩下避之唯恐不及或是毫不掩飾的厭惡。

        她笑了。笑聲如銀鈴般清脆。

        「真不錯呢。聽起來別有一番風味。」

        而後她縱身一跳，輕巧的降落到我跟前。

        我有注意到她的腳並沒有著地。

        但我並不害怕。

        「到我膩了為止，就暫時陪陪你吧。」

        老師這麼宣告道，甜甜的笑著。

        霧氣散去了，四周又恢復成原本的樣子。老師原本坐著的那棵樹也不見了，原本的位置只有一片雜亂的草叢。

        「喂，小朋友，你一個人在這邊做什麼？」

        有個不認識的大叔從樹林外朝著我喊道。

        我瞥了一眼待在我旁邊的老師，­而後才慢慢的回答：

        「我們在玩捉迷藏。」

        「天色也不早了，快回家吧，免得家裡的人擔心。」

        大叔這麼說，對著我招手。

        我點點頭，沿著路徑走出了樹林。

        老師跟在我身旁，一派輕鬆。

        最後離開前，我回頭又看了一眼這座樹林。在夕陽餘暉的渲染下，有種格外寂寥的氣息。

        因為老師在的緣故，路上會碰到的「障礙」就少了很多。或者更正確的說法是，他們都主動避開了。拜此之賜，我花了比預期還少的時間走下山，順利的搭上回家的最後一班巴士。

        老師坐在靠窗那側的位子，興致滿滿的看著車窗外的風景。坐定後，我打開了自己的背包，背包裡原本準備要和其他人分享的餅乾和零食依然好端端的，一點也沒少。

        「你很寂寞嗎？」

        老師突然開口問，眼睛仍望著窗外。

        窗玻璃上只有我自己的倒影，我遲疑了一下才回答：

        「嗯。」

        「暫時有我陪著呢，真是太好了。」

        老師說，轉過頭來，笑得粲然。

        「謝謝你。」

        我老實的道謝。

        原本坐在我前座的女孩子突然站起身，一臉恐慌的移到更前頭一點的位子。車子在行駛中很是搖晃，但她似乎非離開原本的位子不可。

        我已經很習慣了。

        收起了背包，我把頭靠上椅背，睏意頓時湧上。

        「睡吧。到的時候我會叫你的。」

        老師溫柔的說。

        但最後我依然是在巴士的終點站才被司機叫醒，又多費了一點工夫才順利回到家，這就又是另一個故事了。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