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ILAC (三)

．充滿捏造

．フィガファウ

        「ファウスト。」

        正在工房裡整理藥草的ファウスト抬起頭，與笑盈盈倚在門邊的フィガロ四目相交。

        「フィガロ大人，早安。」

        ファウスト禮貌的打了招呼。

        「感覺好一陣子沒見到你了。聽說你這幾天要外出？」

        フィガロ問。

        ファウスト顯然並沒有預想到對方會這麼問，愣了一下後才回答：

        「……是的，我需要去採集一些藥草，鼠尾草和牛膝草都不太夠，另外……」

        「我和你一起去吧。」

        フィガロ沒有等到ファウスト把話說完，這麼說。

        ファウスト感到錯愕，連忙婉拒：

        「不，這種小事怎麼能勞煩您……レノックス會與我同行，人手已經很足夠了的。」

        フィガロ沒有立刻回應，只是靜靜的注視著ファウスト。

        即便只是像這樣被那雙灰色的眼睛這麼看著，ファウスト就感到坐立難安。

        「你期望的是什麼？」

        對峙了好一會兒，フィガロ語氣再平淡不過的問。

        ファウスト看著フィガロ，搖了搖頭。

        フィガロ像是覺得有趣的笑了出來：

        「ファウスト，我相信你一定也知道的，從書本或是哪裡的文獻之類的，魔法使之所以能夠使用魔法，源頭來自於心的力量。這同時也是為什麼魔法使不會也不該輕易做出承諾的理由。」

        ファウスト點點頭，但沒有說話。

        「那麼，你有誠實的面對自己的心嗎？」

        フィガロ理所當然似的又問。

        ファウスト蹙著眉，掙扎了一下，才緩慢的開口：

        「……就算明知道不會有結果？」

        フィガロ似乎覺得這個疑問很有趣，又笑了一下。

        「ファウスト，魔法使的壽命長得超乎你的想像，在這麼漫長的歲月裡，大部份事物都會逐漸消磨殆盡的，不管是希望或是期待都一樣。」

        フィガロ一面說著，走進了工房內，走到ファウスト跟前，伸出手：

        「畢竟無論愛過誰或是恨過誰，與誰來往過或是與誰戰鬥過，魔法使最終也只能獨自死去變成石頭而已，不是嗎？」

        ファウスト知道他說的並沒有錯，但仍然感到心痛得厲害。

        「這些都只是過程的一部分而已哪，ファウスト。」

        フィガロ柔聲的說。

        最終，ファウスト放下了手上的藥草，緩慢的將自己的手搭了上去。

        フィガロ的手溫一如他所記得的冰冷。

        フィガロ握住了ファウスト的手，拉近自己的唇邊，惡作劇般輕輕的啄了一下。

        ファウスト怔怔的看著フィガロ的動作，過了好一會兒才小心翼翼的開口：

        「前幾天您帶回來的女孩子……」

        「你看到啦？」

        フィガロ露出有點傷腦筋的表情，而後又不以為意的笑了笑：

        「雖然她是很可愛，但晚點會打發她回去的。」

        フィガロ對著ファウスト的眼睛又繼續說：

        「畢竟凡事都有優先順序的，對吧？」

        ファウスト沒有回答，只是突然想起隆冬的白雪。

        無比美麗卻也無比冰冷。

        「我原本以為你和アレク是那樣的關係。」

        坐在床沿正把襯衫的釦子扣上的ファウスト聞言，回頭望了一眼。

        仍躺在床上的フィガロ若無其事的聳聳肩。

        「……怎麼可能。」

        ファウスト否定道。

        「若真是那樣的話，也可以稱得上是佳話一樁吧，不是嗎？」

        フィガロ笑著說。

        ファウスト不予置評，又繼續專注的扣起衣服的釦子。

        「你實在是太瘦了。沒有好好吃飯嗎？」

        フィガロ不知道什麼時候移動到床沿，一面說著一面伸手環繞住了ファウスト的腰身。

        「我有吃飯……」

        ファウスト嚇了一跳，試圖掙開フィガロ的手，卻反而整個人都被摟進懷裡，頸側被冷不防的啄了幾下，耳根反射性的發紅。偏冷的指梢順著腰側滑進上衣內裡，輕輕的摩挲著軀體的輪廓。即便已經不是第一次被這樣碰觸，但宛若成為慣性，ファウスト感覺自己的身體熱了起來。

        ファウスト隔著衣服制止住フィガロ的手，一面躲避著落在肩頸和側臉的輕吻，一面盡可能冷靜的開口：

        「……晚上還有作戰會議。」

        フィガロ很乾脆的抽離開了手，只是將下巴偎在ファウスト的肩上。

        「吶，不告訴アレク嗎？」

        フィガロ突然問。

        ファウスト對於這個問題露出了有點憂愁的表情。

        「或許再晚一點吧。」

        ファウスト這麼說，一面又繼續起方才的作業。

        フィガロ輕輕的笑了笑：

        「覺得後悔嗎？」

        「您指的是什麼？」

        ファウスト拉直了衣服的下襬，這麼反問。

        「很多事。譬如說……我？」

        フィガロ輕佻的說著，把頭從ファウスト肩上挪開，稍微後退了一點。

        ファウスト蹙著眉，沒有馬上回答。フィガロ伸出手撫著ファウスト尚未梳理的頭髮，由上而下，而後戲謔的用手指纏繞起一小撮髮絲，又隨即鬆開。

        「第一次收到你的來信時，我嚇了一跳。」

        フィガロ心血來潮似的開口。

        「雖然不是沒跟其他魔法使打過交道，但真沒碰過像你這樣的類型呢。該怎麼形容才好呢……像是人類似的？啊，這並不是你比較差勁的意思，別誤會了。不過我想你應該也不會這麼覺得吧。就是一種……感覺而已。」

        フィガロ繼續說下去，看起來並不在意ファウスト的反應。

        「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也是呢，明明很害怕，但還是鼓起勇氣來了。說老實話，我沒料到你真的會來。」

        似乎覺得有點可笑，フィガロ笑著補充。

        ファウスト轉過身，對著フィガロ，眼神堅定不移。

        フィガロ一派輕鬆的看著他，灰色的眼瞳深處平靜無波。

        「我不會後悔的。」

        ファウスト這麼說。

        フィガロ看著他好一會兒，最後輕輕的嘆了口氣後開口：

        「那樣的話就好。」

        語氣聽起來有一點寂寞。

        ファウスト沒來得及再發問，被捧起下顎，迎來了一個深吻。

        闔上眼睛，感覺自己也被那深不見底的寂寞重重包覆住。

(待續)